“早知道的黄河的水干了”腾格尔这样唱,带着来自内蒙草原的酥油嗓音,反复预言北方这一大河的最终宿命。开始于青海富饶黑山的黄河,“几”字九折,沾惹西北土壤的黄色图腾,跋涉内陆。“奔流聒地响”,像是一种声音的印章,穿城而过,呈浩浩汤汤之势。绵延40余里的黄河风情线上,茶摊雕塑散散落落。北白塔,南皋兰 ,两山夹一河,相对封闭的地理位置需要风暴欲来的情感迸发。地球不停旋转,在无穷尽的离心力作用下,黄河在漫长的时间里每年都要向西北偏北的地方偏移一些距离。
“西北偏北/羊马很黑/你饮酒落泪/西北偏北/把兰州喝醉酒。”或许是血肉里掺杂了酒,西北人骨子里天生有着一种悲凉感。这种感觉被人带进了诗里、歌里、文字里;胭脂色的葡萄酒还是进了夜光杯化成血红色才应景,狂风沙漠背景荒凉;敦煌壁画上有一幅11世纪西夏时代的酿酒蒸馏壁画,可以知道当时西凉国(即凉州)就已经生产蒸馏酒。西北的酒,贫困与暴烈并存,行酒令这样温软华贵的事物普及不了,赤臂淌汗的划拳样式才最真实,男人间的友谊在拼酒中产生维持升华。醉眼看世人,可能这是他们离神最近的时候。
“你能不能抽空替我去一个地方/据说那的人都擅长给别人答案”。民谣歌者是最生活化的艺术代表,但从内容和形式上来看,民谣和摇滚有时候并没有严格的区分。崔健的《一无所有》带来了民谣摇滚的第一个发展高潮。野孩子、低苦艾、布衣这些乐队现今已名气赫赫。如果你是某一事物的狂热分子,可能就会明白乐队现场的歇斯底里,酒杯声里的醉生梦死。
日光之下无新事。没有了故事,兰州还是兰州,离了兰州,故事也还是故事。不论是双百酒吧、棉花俱乐部、摸吧、温州发廊、醒酒屋等这些新生的外入者,还是苦水玫瑰、黄河魂石、羊皮筏子、洮河绿石砚、牛肉面这些从这片坚硬的土地上生长出来的土著,更囊括西宁桃花会上曝光的爱情、不知头尾的凶猛动物、被面撑场的秦腔茶园、离神更近的夜光杯,我们说,这是兰州,这不是另一座城市。我们在这里,便赋予了故事发生的属性,但说到底故事只是恰好在这里发生而已,无所不在的感官世界,为了辨别,所以我们努力辨别。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不断建筑的城市,远离或靠近,都是在添砖加瓦渲染色彩。
西北偏北,风景粗粝。这是一座等待离开的城市,等待被经过的城市。但愿有一天你从其他地方归来,有一种终于来到了世界某个尽头和归宿的感觉。
诶!
白马浪,到了。
你是要下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