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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不要再等了
时间:2015/03/28 19:11:22 来源: 作者:张亭 点击:

他,身上穿着一件暗青色的夹克,已不能判断清它的材质,藏青色的长裤长至鞋跟恰好与地面来个擦身而过,黑色的老棉鞋蒙了浅浅的一层白色的灰。他的步履不便捷也不轻盈,安全之重要让他的每一步都需要一个确认,故每一步都要停下来确定重心。

他是一个老人,确实存在在我脑海里的老人。老人每个缓慢的步履,每句问三遍的言语……都牵制人心。如果,你曾深受一个老人疼爱。

这个主人公是我的爷爷,他,73岁,2011年他失去老伴,那个深爱我的人。20125月的一个下午。那回我从寄宿学校回来已是下午,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门口望着,身后白色的瓷砖将他的身影衬得单薄而渺小,就那样一个人望着我伯母伯伯回家的方向,我喊他,他灵敏地反应到有人来打破这个沉寂,真的是周围太安静。他见我回来,很是高兴。满伢子,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心很酸。因为奶奶的过世似乎让我明白了一点点生死,如果有过这种经历的人应该是可以体会的,你害怕身边的人会失去再见一面的机会。我坐在屋子里看电视,爷爷就从他那间阴暗且潮湿的小黑屋里面一步一挪的走出来,他已经不像当年那个健朗的爷爷,自从奶奶走后,他变了,变得孱弱,这种改变让我心痛,一个如虎刚硬要强的爷爷变成一个软弱妥协的孩子一样。他从那个常居的黑暗中走来,与我在光明下重逢,黑暗吞噬了太多的时光,让他的孤独在延长。他拿了一袋饼干,还是姑姑给他买的,舍不得吃留下来的。这是你姑姑送的,呦,都霉了,都霉了。可惜了哟。我觉得他是在告诉他自己也是在告诉我。我一直以为,把吃的用的东西都留给我的只有奶奶,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也有了这个习惯。自从没有了奶奶以后,他一直都是孤独的,他跟世人都说: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儿女孝顺,要啥啥有。可我知道他心里很苦涩,苦涩很多事情,他很多事情不能说,只能痛在心里,没人可以说,没人可以说说……爷爷走了,和奶奶走的时间相差364天。孤独是一种加速人变老的毒药,在这方面至少是这样的,爷爷需要的是那个先走之人的,一个一直陪着他的人。

201412月。当我不得不接受一个巨大的打击时,我更加想恋他们,只有他们可以给我一个答案,给我保护。我顿时觉得生死的可怕,就算迷信一点,他们也变成了没有质体的魂魄,听不到声音,我这辈子几十年的时光都看不见他们……

孤独带走了他们,就剩下我孤独了……追悔过去是无病呻吟,是最没有骨气最没有力量的吐诉。

2015225日。姑姑托我去照顾下她家婆婆。因为起床比较晚,到1145才接到电话,在家里粗粗地吃完饭,到姑姑家里也是到下午一点多的样子。绿色油漆门被一个纱窗门掩着,一个钥匙挂在油漆门上,我先诧异一下,后想了想也就不仔怀疑,那个奶奶腿脚不便很久。估摸是听到我的喊声,她那个苍老的手摸着床沿坐起来,手根本用不上力气,完全只能是一个支撑点。平平(她从来都没有喊对我的名字)来了啊,我本是不要你来的,你姑姑非得说要你来。你一来这一天这么长怎么过去啊。她只有两个地方可以活动,卧室的床上和客厅的桌子旁边,因为腿脚实在不便,自己也是心脾力竭,也不大动唤。这要你一整天,真是怎么过啊。她没有要我陪着在旁边,只是要我去另外一个房间看电视,好像我会因为陪着她太单调而会离开,或许对她来说,知道这个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就不会孤单了吧。

每一种相遇都会有种牵制,我们深爱他们,却将他们推入孤独的深渊……

2015312日。长沙难得的有个艳阳天,雾霾终于也是散去了,天空也是碧蓝的,正是个赏花的好时节。我和小伙伴在逸院赏花,那天各色人:有花甲年岁带着刚刚约莫一个月大的娃娃来看看这春日艳阳天的;有年轻男女肩并肩地坐在桃花旁的石凳上垂头细语的;有立定湖边眼睛目不转睛盯着湖上浮标的……真是所有的一切都莫不沉浸在这自然之中。我们的心绪没有比此刻更加放松。当我看见他,那个场景就像一个白墙红瓦的房子突然变成一座被黑暗笼罩的钟楼一样,有种东西将你包裹吞噬,在这种喜悦氛围中有着更深的孤独。他,约摸有七十岁,身穿干净而整洁的藏青色的棉衣,坐在小石子道旁边的石凳上,一个人。他,有着年龄特有的苍老气质,看着来往的人,看着游园的人。第一次,从他身边走过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推着婴儿车,旁边是她那抱着大胖孙子的婆婆。他抬头,从我的角度看去,他是打算说些什么话作打招呼的,可是,她们像陌生人一样绕开他。第二次,是一个健朗约莫六十岁的老太太,她的孙女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他又一次抬起头像是上一次准备打招呼,我看不清他眼里表达的什么意思,但是,他抬着头在空中,顿了一下……她们也好像不认识这个孤独的老头。我们,都看见了。靠近他时,我看清,他眼神里告诉我:可以和我说说话吗?他的眼神有老人特有的慈祥,还有一些属于上一辈人的怜爱,不忍拒绝。可是,我又害怕和他说话,我这个陌生人……其实更多是我惭愧于自己不善于怎么和老人交谈。而我被人拉走了。现在,又是同样的,很后悔没有走出那一步。

如果,你们见了这样一个孤独的老人,不要像我这样怯弱,请走向他们。如果,你家里还有位给过你爱的老人,请好好珍惜,时光不容你做多后悔。爱,不该将之推向孤独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