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树梢鸟儿在叫;
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这是女作家三毛的诗句。我一直很喜欢。
小时候只是迷糊地觉得这句子很美。随着年龄增大,越发清晰地感到那最后一句实在耐人寻味。
“梦里花落知多少!”这“梦”是什么?这花又是何物?
无意闻听得“浮生若梦”一词,心底豁然开朗。大概这“梦”便是“浮生”吧。只是有一点,浮生是虚幻的,嗅青梅竹马的童年自是不再其中,因为童年是再真不过了。而当我们学会戴上面具存在于世界,我们便进入了这一场短暂的“梦”。频频坠地的落花,则是我们扮演自己时无意间遗失的纯真与美好。
梦里花落知多少?在人生这场梦中,我们错失的,实在太多太多。
仰望天空时,错过的是脚下潺潺的流水;眺望青山时,错过的是近处绽放的花朵;沉浸于“黄河之水天上来”的豪迈,错过的是“还寝梦佳期”的柔情。当我们选择埋头苦读,失去的是嬉戏玩耍的自由快乐;当我们选择打拼事业,失去的是共享天伦的安详和美;当我们选择假意逢迎,失去的是率真果敢的本真自我。
我们常常错失后觉得那错失的才是最珍贵的,得到了却又觉得那得到的未必是自己最想要的,如果此时有人问句“为什么”,我们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如果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我相信大多人会重蹈覆辙。
我们的一生总有太多遗憾,而所有的遗憾的根源就是我们总是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都说人生如戏,这戏中,我们可以是道具,可以是导演,可以是编剧。为了使这场更完美,我们不停地修改剧本,不停地布置场地,不停地重新拍摄。更多的时候,我们致力于做一个编剧,用想象构造一个又一个或甜美或忧伤的场景,却从未拍摄。
然而我们忘了,人生如戏却不是戏,因为人生的主角、导演、编剧只有一个人就是自己,但人生不能有重拍。如此,我们不能做一个好演员,自编自导精彩的人生。纵然情节不够跌宕,镜头不够惊艳,但珍惜每一分钟,每一个角色,尊重每一位演员,演好对手戏,展示真实自我,就是属于自己的精彩。
当戏杀青,当梦欲醒,依旧会落红满地,但心中已无感伤。不必在乎花落多少,重要的是,这场浮生之梦被落花点缀得恰好绚烂,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