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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乡愁
时间:2014/04/22 22:39:38 来源: 作者:植保院宣传部 陈美均 点击:

无论是绮窗寒梅,巴山夜雨,洛阳秋风,夜深千帐灯,还是枫桥客舟,古道瘦马,春风绿岸,洛城玉笛声,似乎自古以来,言家便怀乡愁。羁旅漂泊的艰辛,世态炎凉的凄苦,千山万水之外的那个家,那盏温暖不灭的灯,总是让人频频回眸,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然而,这是王维的乡愁,是李商隐的乡愁,是千百年来他们的乡愁,于我,于当下的我,家——无关乡愁。

或许是铁轨的延伸缩短了羁旅的漫长,或许是火车的笛鸣宣告着前方的向往,或许是电话的快捷耗去了思念的绵长,或许是年轻的心停不下闯荡,又或是“人有克制不住的离家的欲望”——曹文轩。

虽是远离家乡至此,却也不过是短短十个小时,现代文明的发展早已将古人思家的现实鸿沟填埋。不用枫桥客舟,无需古道瘦马,轻舟便过万重山。体会不到一草一木留人驻的伤情,自然也就少了一份乡愁。

同是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入眼相似的草木花树,连天气也与家乡保持着相同的律动,所以也不用问“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湘江夜雨之时,想到家乡秋池正涨,相似的枯荷听雨声,总让人无端释怀。熟悉掩过陌生,适应盖去乡愁。

如果说陌生的大学生活确实让人有所忧虑、烦恼、迷茫,陌生孤独之中的人最易想家,求而不得是乡愁。然而对成长的渴望,对未来的向往很快便将乡愁隐去。外面有一个广大无边的世界。这个世界充满艰辛,充满危险,然而又丰富多彩,富有刺激性。外面的世界能够开阔视野,能够发展和壮大自己。它总在诱惑着人走出家门。人会在闯荡世界之中获得生命的快感或满足按捺不住的虚荣心。“少年不识愁滋味”,年轻的心或许还掂不准乡愁的重量。

月夜下的草坡泛着银色的光泽,一只小羊还未归家,一只犁头还插在地边等待明天,一颗韩少功的心正从巴黎偷偷归去;长着红酸枣的老城墙,城外的青菜西山的海棠,老舍的泪落在温和的香片茶里,北平的模样模糊又清晰;当家园废失,所有的草木土墙,月光风鸣都失去真实,刘亮程知道所有回家的脚步都已踏踏实实地迈上了虚无之途。

乡愁或许是血沃之地长出的金麦穗和赶车谣,或许是家国风雨飘摇之中的杜鹃啼血、血泪呼唤,或许是时代变迁、精神家园渐失的忧愤悲惘。我读着韩少功的乡愁,看着老舍的乡愁,念着刘亮程的乡愁,翻着百度百科的乡愁,哼着流行歌里的乡愁,“家”的形象好像明明了了,愁的缘由似乎千千万万,然而我说不出我内心深处的家,认不了我的乡愁。

在《前方》里,人无法回家,即便还了家,也依旧在无家的感觉之中。心中想念的那个家,只是由家的温馨与安宁养育起来的一种抽象的感觉罢了。那个可遮风避雨的实在的家,并不能从心灵深处抹去无家可归的感觉。

或许家意味着我们的付出,它与出生地不是一回事。只有艰辛劳动过奉献过的人,才真正拥有故乡,才真正懂得古人“游子悲故乡”的情怀。福克纳和他的约克纳帕塔法县,余华和他的海盐小城,莫言和他的高密东北乡,苏童和他的枫杨树镇,贾平凹和他的商州。只有经历过最真诚的付出才能于虚构之中描绘出一份份浓烈的爱。

我正在路上,目视前方,离家还不够远,走过的路还不够长,也许还不知如何去投入,怎样去感恩,一切都无关乡愁,就且英雄系马,壮士磨剑,行一场少年游。或许多年以后,蓦然回首,万家灯火处,泪阑珊,是乡愁。